有些書以前都不想碰,但長大了懂點事後不得不想看一下,「他們」到底在想什麼,「有權人」如何跟你想的『不一樣』。
先拿了最近圖書館才進的新書---醫療革命:
這本書的作者麥可‧波特(Michael E. Porter)是策略專家,航空航空及機械工程系學士、哈佛大學商學院MBA、企業經濟學博士,以及另一位伊莉莎白‧泰絲柏格(Elizabeth Olmsted Teisberg) 是達頓商學院副教授暨創新領域專家。兩者都沒有醫療背景,除了以病人、家屬的立場感受醫療,很少說能了解醫療照護體系的競爭實況。這類文章當然很容易被國內有醫療背景的人拿去翻譯成想要的感覺,甚至做其他解讀。
根據wikipedia-- “波特的論述與主張遭到一些學術人士批評,認為其邏輯辯證前後矛盾,另外也被人認為其結論缺乏實務經驗的支持,以及論述中所舉的產業案例有刻意挑選及潤飾之嫌。 在其顧問公司倒閉負債五億美元後所有質疑者的聲浪更是大幅成長,不少人質疑所謂管理學被過度神話,波特的明星效應遠大於其理論實用性”。
書中不斷跳針式地提到『以價值為基礎的競爭』(都快讓我洗腦產生幻覺『以價值為基礎的競爭』就是好啊!),我在看這本書的時候就一直有「理論空泛缺乏支持、前後矛盾、刻意挑選案例」這個感覺,總之他是一位懂理論的大學教授,專門講述大概略方向戰略,那一直以來他講醫療的書都是針對美國國內的現況(醫療非常昂貴、等候慢),但是他的書每一本翻譯到台灣來,『剛好』都是我們台灣某基金會兼癌症醫院的大老出版寫導讀(一種壟斷的概念),醫療管理決策者拿這類的書來「革命」台灣的醫療(醫療非常便宜、等候快),甚至導讀者在書中(看完一本書後,沒有經過大型討論)直接提出醫療政策建議,結果當然是造就越來越欺壓台灣醫護人員的制度產生。
作者確實也點出目前的醫療照護體系,都在做錯誤的追逐,例如:議價能力及轉移成本 ->都屬於零和競爭、不會創造價值 (但作者對價值的定義:是每花一塊錢所獲得的健康結果。是我們大部分人認同的嗎?從事醫療的人員會同意每一塊錢能得到什麼健康結果的說法嗎?只有商人會用這種想法) ;
作者也點出在美國使用的DRG制度沒有依照疾病風險及病人複雜度進行校正;點出醫療提供者的收入被壓縮、專業判斷受到藐視、官僚制度與書面作業加重日常工作;點出以較低價格來控制藥價、鼓勵使用學名藥或由政府提供全民健保(單一保險人制度)都是不靈光、不夠周延完整而且會產生新問題的方法(注意喔!健保不是像台灣官員所說在國外眼裡是被譽為世界最好的制度,而是不靈光!!),書中其實也稍有討論到為什麼其他先進國家放棄採用單一保險人制度,為什麼我們的政府看不到呢?
醫療管理決策者看了書卻很自然地忽視這些但書(鬼遮眼?),只拿他們想要的部分,出來說:『你看吧!國外的專家都這麼寫/都在羨慕全民健保/都在推DRG』,他們看到一些可能讓謀利者鑽的漏洞,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路封起來、不斷壓低藥價,而不去做本該由他們思考的如何讓政策更完備,把責任丟到醫護、藥事人員身上,例如:沒有設立『合理量管控程式』,超過『合理』用量,賠錢刪醫護的錢;沒有設立監督藥廠/儀器商/醫院之間買賣的機制,沒有增加稽查,直接『公道藥價差』把路都鎖死,省去自己稽查的麻煩;沒有『設計避免處方籤重複領藥的程式』,抓到重複領藥罰藥師的錢。
從市場機制來講醫療,本質上就錯了;換句話說,美國民眾希望醫療降低價格,所以採用增加醫療體系的競爭,期望能促進品質提升並降低價格,但是醫療不是你消費多少我給你多少,也有很多市場買賣、宣傳行為在醫療是看不到的,而且本質定價上就有問題,例如定價便宜的身體理學檢查+經驗往往是最有價值的第一線檢查,疾病嚴重度變化與病人個體反應好壞不一樣都是未知無法一言以蔽之地定義。
以前聽老師說過,健保支付價錢的制訂,是以前在公立醫院工作的一些長輩醫師一起訂的,公立醫院土地、水電、人事都是公家的,所以當時沒有算進成本,很多定價都沒有改變一直用到現在,但私立財團醫院越來越多甚至到現在大多以私立為主,沿用這些支付標準合理嗎?私立沒有公立有政府補助或幫忙負擔成本、土地、水電,甚至人事。以前就是賠本做,因為還有藥價差來填補虧損,所以沒有人反映這樣的定價會賠本,但在藥價差被訂死,不是增加稽查,而是便宜行事直接限制藥價差%數,甚至還拿日本更低的藥價差來要求再壓低,賠本生意反映的就是越來越廉價的成本,把健康都省掉了,以及利用醫護人員的愛心使命感進行對醫護人員的剝削。
再來,台灣醫療價格已經很低,再降低價格根本已經不是台灣民眾現在最渴望的事,為什麼還要一直增加醫療體系的競爭?壓低價格?政治考量怕選民杯葛不敢提高保費、不敢提高醫藥定價?
還有,建議在以後遇到政策建議時,如果裡面有『建立評量策略』裡的『評量』全腦補換成『稽查』,就知道政府機關、民間醫改團體多想便宜行事了,本來『責任在你的稽查』(調查實際運作實況)被巧妙的掉包成『我要提供資料證明』以通過評量,於是便多了很多文書紀錄與證明作業,造就了虛耗資源與人力的醫院評鑑。按照這套增進一塊錢提升病人多少價值的邏輯走下去,以後搞不好很快就會出現『請以所花的成本對應到每個疾病照護過程結果』這類的評鑑證明資料,醫療人員都知道,疾病結果跟成本硬要連上關係可以說是荒誕無稽。
其實硬要說全民健保是台灣的奇蹟也沒錯,的確使得人人有醫看,可以說是台灣的偉大工程:台灣的橫貫公路、金字塔、萬里長城、帕德嫩神廟、巴比倫空中花園,或許人類歷史上所有偉大的成就都與奴隸制度拖不了關係,當你不自覺驚嘆『他們是怎麼建造健保制度的?』『就把醫護人員當奴隸送去受苦做到死然後不要鳥他們就大功告成了阿!』當你不在乎特定族群的人的死活,基本上就什麼事都做得到啦!你手上便利的手機平板,還不就是負責生產的工廠,把員工逼到跑去跳樓的成果。(想看同場加映可以搜尋Louis C.K. - 當然,但或許 (中文字幕))覺得台灣醫療方便的人們,你們其實是有選擇的,你們可以節省醫療資源然後對彼此友善一點,或者是讓遠方的一群人過著地獄般的生活,只為了讓你能在接受完禮遇的醫療後回過頭再酸醫護人員一句。
在英國,酒客不管醉或清醒,離開的時候都會乖乖地、不在酒館中吵鬧,即便一出店門就大吵大鬧,搞得整條街的住家都推開窗子罵人,醉酒客還是會藉酒發瘋,不過他們都知道,酒保是很值得尊敬的人,不能得罪,一旦鬧事後,他們就別想再進這家酒館。現在,醫護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了。